【小小说】
勇敢的少年
文/胡雪
琦琦是同事蔡小花的孩子，12岁了。学游泳一年，家在资江边，便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环境。每天都在龙州码头下河，因为没有人带着，只能在江边边上嬉水一般的游泳，也不敢往江中游去。爷爷站在江边的浅水里，奶奶打把伞站在岸边，盯着，不时还喊上一句，不要往中间去！生怕有危险。偶尔一次，蔡小花听说我天天在资江来回横渡，享受炎夏温柔的江水，头枕波涛，眼望蓝天，惬意的说道让她兴致中生出一计---能不能带我儿子横渡一次资江。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全然不想这其中的隐患、危险和责任。人家家里可是三代单传的独生子。已经答应没有余地了，说好下午6点在龙州广场汇合，我去的时候，爷孙俩在等候了。琦琦已经在水里游来游去，像一条溜滑的鱼，橘黄的跟屁虫在水里闪闪烁烁。我站在岸边，呼他：“琦琦，你游一段给我看看”。那孩子昂着头来来回回给我饰演他的泳技。我问：“你呼吸不费力吧？”他自信满满，“一点都不费力。”好一个阳光自信的少年。“我们过江去”我举起拳头，给他力量。我快速游到他身边，以商量的口气“我们先向上游，逆游比较费力，要用力蹬腿，超过红色的航标灯再向对岸游”（航标灯是资江游泳者常用的标识）。琦琦一脸笑意点头答应。江水清冽，波纹粼粼，资江安静、平和，为游泳人提供了舒适而凉爽水温。我和琦琦逆游通过红航标灯，开始向对岸进发。小小的少年，认真又用力，我看到他红红的脸被水轻抚，细长明亮的眼睛透着坚定。呼吸均匀有节奏，不太标准的蛙泳奋力划水。快到江心，水流速度急了很多，怎么向上划水都不能避免被水冲到下游。我提示琦琦，必须向上游才能顺利达到对岸。琦琦照我的话一直努力向上、向上......我们花了20多分钟，终于游到了对岸。我朝他竖起大拇指。琦琦力气毕竟还小，我们尽管游到彼岸，但已经到了下游，要游回去必须走到上游一段距离。对岸江边乱石满地，尖锐的、破圆的，夹杂不少枯乱树枝立在石头缝隙里。琦琦每走一步脚心都得承受乱石的尖锐触碰，痛疼开始让他走得很慢，我鼓励他，第一次过江就如此快，你好勇敢！只要再往前走200米，我们就下水游回去。大约只走了50米，琦琦突然一屁股坐在水岸边，掰起脚心，殷红的血布满了脚底，脸上呈现极为痛苦模样，嘴巴也“滋滋”发出痛疼的声音，他的脚掌被岸边的枯树枝刺破了。小小的孩子，脚掌从来没有受到过硬力的刺激，刺破的脚心并没有大的伤口，但也足够让他恐惧和慌乱。我冷静地看着他水与血交错的脚底，血慢慢止住，但是一双脚板被石头刺激得通红，他害怕，有点怂了。提出：我们坐的士回去！我立马回拒，就我们这个样子，你一条湿漉漉的小灯笼泡短裤（他没有穿游泳裤），我一身透湿的游泳衣能走到街上去吗？没有手机没有钱怎么去打的士？况且我们也上不去，你看桥北的人为了不准下河垂钓堤边筑起高高的铁丝网。琦琦顺着我手指望去，堤边绿草从中是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每一个圆圈上都张开尖锐的铁丝，是杜绝也是警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时，江心正好有一叶“水上漂”箭一般冲过，琦琦像发现新大陆，我们坐船过去，快喊他。轮到我一脸无奈了：你觉得他能听到我的呼喊吗？说话之间，“一叶漂”已经冲过了三桥。琦琦的神情再次暗淡下来。小小少年此刻一筹莫展，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此时，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他，我们今天只有一种办法回到对河，那就是游回去，并且还必须向上走150米，这样才更省力更安全。我知道你的脚心刺破了，痛！你有两种办法达到上游150米处，一种是忍痛走；二种是靠边逆游，我陪你走或者游。说完我一脸坚持的样子主动牵起他的手。琦琦想了想，然后跌跌歪歪站起来，我逆游，这样脚不踩地就不会太痛。我朝他竖起大拇哥。没有犹豫，琦琦扑向水面，以他独特的狗刨式向上游去。他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游得特别流畅特别快。而此刻，我看到蓝天救援队的船在资江巡逻。我知道，只要我呼救，他们一定会靠拢。但是，我没有呼喊，我对琦琦游回去充满信心。终于游到预定的白色航标灯附近，我对琦琦说，我们横渡游回去，目标是岸边宝塔。此时，琦琦似乎忘记了脚的痛，忘记了刚才的流血，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期待。我游在离他不到一米距离，继续提示，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感觉很累就漂一会，看看太阳怎么缓缓落下去的，享受睡在碧水上看大片大片的白云的爽快，享受资江两岸的青草长堤，袅袅炊烟。我们上游有五桥，下游是三桥。这一段的水最是那资江的温柔。偶尔有大船驶过会激起层层波浪，我们就会随波逐流，让浪纹把我们送到水之高处，又浪到另一个波尖。我和琦琦都在这波口浪尖里感受资江水的调皮任性和小小的狂野。兴奋溢出胸中，快乐的笑声飘出好远。轻松中的努力，我们轻易达到了岸边，琦琦洋溢着胜利的满足。小小少年，克服了伤痛，战胜了资江，横渡成功。第二天，蔡小花告诉我，那根枯树枝的刺刺进琦琦脚底的肉里很深很深，她这个医务人员都花了十几分钟用针头才把它挑了出来，她心疼得流泪，琦琦却满不在乎，比起横渡资江享受游泳的快乐，这，不算什么。（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胡雪）
胡雪，本名胡雪元。湖南益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益阳市女子作家协会副主席。《紫薇文苑》副主编。有多篇散文发表与省市级官方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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