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离开我已经快十年了，她去了遥远的新疆。仍干她的老本行 ——武警。她走了以后，每年都要给我打电话，用她那细柔清脆的声音邀请我去新疆玩。前几年我一直忙，总抽不出空来，今年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准备去看看她，才想起她好久没有来电话了。翻出电话本来，几次都联系不上，我只好把电话打到她的单位，却得到一个十分意外的回答：她去世了！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握电话的手仿佛僵硬了！忙又追问详情，电话里只是简单告诉我：她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遭到意外的！就挂断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缓缓放下了电话，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思绪久久地不能平息……记得初见小董是在一天的傍晚，那时我刚到矿一校当校长，在这栋楼里还有一个职工财经学校，学生都是从各单位抽调来的成年人，我给他们带了几节语文课，虽然上了几次课但是学生一个都不认识。 晚饭后，我在院子里散步，忽然听见从一间屋里传来悦耳的歌声，我循声走去倚在门边往里张望，只见一个身着武警装的身材高条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正在边歌边舞，跳的是新疆舞，舞姿轻盈优美，娴熟的舞姿看得我一时竟有些发呆。蓦的，她发现了我就停了下来，一副羞涩的样子和我打招呼……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慢慢地我们熟悉了起来，原来，她来自于武警部队，在靖远五大坪劳改农场搞财务工作。渐渐我了解了她的身世，她出身在一个干部家庭，父母都是劳教干部。劳改农场大都在偏僻荒凉的地方，她从小就随父母到处漂泊，她出生在新疆的喀什长在那里，边疆的少数民族风情和秀丽的山水哺育她长大，受少数民族的熏陶她从小就能歌善舞，性格开朗豪爽。时间一久，我发现她不光喜欢唱歌跳舞，也喜欢读书，常常与我谈论一些书里的人物和情节。她虽然读的书不是很多，但读得很细。渐渐地我们成了好朋友。她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给我说。把我当成他的知己和兄长。有时，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来找我说说，每次我都问清缘由，耐心地和她交流。渐渐地我发现她是一个心灵纯洁朴实善良的姑娘。为了做好学校的少先队工作，我想聘她做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我给她一提，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干得十分出色。她常常在课余的时间教孩子们唱歌跳舞，编排节目……时间久了孩子们都和她熟悉了起来，她性格活泼，开朗，加上能歌善舞，更重要的是她非常喜欢孩子，所以孩子们都喜欢她，亲切地叫她董老师，放学后孩子们常常拉着她去家里玩。回来后她又会告诉我好多的新鲜事情……我从学生那里知道，她常常用自己微薄的津贴给孩子们买东西，买学习用品。可是在我面前她从未提及过这些事。有一次，学校一位老师家里有急事，可是偏偏公交车没有，没法去市里，我着急的四下里联系车都未果，小董知道了二话没说拉着我们俩就往公路上跑去，从学校出来不远就是公路，到了公路恰巧来了一辆面包车，小董一招手，车子就停在了我们旁边，小董走上前对着司机啪的一个标准敬礼！指着我们俩对司机说，麻烦把这两个人带到市里，司机没说话打开了车门，我们顺利的就到了城里。那时武警和交警的服装是一样的，司机也搞不清。但是，小董曾经告诉过我，他们有规定，是不许穿警服擅自在路上拦车的！如果被发现是要受处分的！事后我有点担心，可是她笑了笑，安慰我说，不要紧，情况特殊嘛！小董待人和蔼可亲从不摆架子，他们那里是劳改农场，接触的都是判刑的犯人，她对待犯人从不训斥辱骂，总是和颜悦色的待人，平心静气的说事，在单位上口碑很好，就是在犯人里面评价也很高。有一位老犯人刑期满了，因为无依无靠就留在了农场看大门，对她特别好，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有点好吃的总要给她留着，有时小董有任务没回来，老人会一直等到她回来才休息。冬天天冷，老人就把饭放在火炉上热着等她回来吃，而且常常等到深夜。小董一说这些眼眶里就闪烁着泪花，可见她与这位老人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她告诉我，有几次老人生病了，是她把老人送到卫生院打针喂药，喂饭喂水。老人逢人就说我的亲闺女也没有这么好哇！每次出差回来她都要先去老人那里看看，说说话才回宿舍休息。逢年过节或者探亲回来她都会给老人买许多东西，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一个武警管教干部和一个劳改犯人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作为一般人是不可思议的，而她却做得如此平和自然……小董真是一个重情意有爱心的姑娘！冬去春来，几年后我调离了那里，小董也结束学习回了单位上班。从那时起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时不时的我还能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有时来兰州出差，她会来我家住几天，我们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和湲湲在一起玩耍，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后来，她调去了新疆，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偶尔会来电话问候。过了几年他领了一个男孩来看我，还给我带了两瓶喜酒，是新疆的伊利大曲酒。她告诉我，男孩是她的中学同学，他们好了许多年了，在新疆大学工作，家就安在学校里。她仍在乌鲁木齐公安局刑警队财务科工作。结婚以后她还是常来电话问候我，语气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我的惦念和挂记，还是像往常一样给我说这说那，问这问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每次都热情地邀请我去新疆玩。那几年湲湲还小，我的工作也忙，假期有时也有事情，总也抽不出空来。没想到……又过了一年，我去平凉出差，小董的父亲是平凉卫生材料厂的领导，我想去看看两位老人，找到了他家的小区，我向门口的一个老人打听她家，老人悲愤地告诉了我小董去世的原因：原来，小董坐单位的车去银行提工资，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司机的家，司机说要去拿点东西，说她一个人在车上不安全，要他一起去，小董没有犹豫就去了，没想到那司机为了区区几十万元竟对她下了毒手······老人得知了我的来意后，忧郁的说，你就别去了吧！孩子没了之后，两位老人悲痛欲绝精神都崩溃了，多少日子不吃不喝，最近刚稍好了一点，你去了又会勾起他们的悲痛！ 我听了后不语，想了想也是，就默默地离开了······从那以后，我永远永远地失去了小董的任何消息，但是，小董那白净的脸庞，明亮的双眸，高挑的身材，优美的舞姿都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那身着武警戎装可爱顽皮的样子老浮现在我的眼前，历久弥深。耳边时常会听到她那熟悉悠扬清脆的歌声！她待人的热情和大方，对生活的热爱，她的善良和温柔都深深地影响了我，在我的脑海里刻下了可磨灭的印记。从教几十年，我接触过成百上千的学生，但是，唯有小董使我久久难以忘怀！我想这也就是她的朴实的人格魅力吧！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我和我的伙伴走遍天涯海角！春风啊春风啊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啊把我照亮，河流啊山川哺育了我，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这是小董生前最喜欢唱的歌，在这里再唱给她！以志纪念！（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陈冠升）
作者简介：作者系原兰州电力学校语文老师，1963年至1968年在甘肃师大附中上学68年底到康乐县插队，1971年抽到阿干煤矿当工人，1973年任煤矿子弟学校语文老师，1986年调到电力学校语文组当老师至退休。现居住在上海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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