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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缘文学•散文随笔】迎亲途中抢“上风”​||崔兆咸(江苏)

时间:2022-11-28作者:gljwm分类:散文随笔浏览:263评论:0
【散文】

迎亲途中抢“上风”
文/崔兆咸
苏北水乡河网密布,陆路交通不便,单盐城西乡建湖县境内大小河道就有3000多条,所以旧时人们出脚都靠船。即便是封建社会里,妇道人家也会傲慢、自豪地对男子汉们说:你们可别小瞧了我们,我们哪个不是在出嫁时,不是一路走‘上风’过来的?”
的确,在我们这里,民间迎亲的喜船穿沟过港有走“上风”的习俗。凡是在水道中过往的大小船只,只要见到新娘船,都会主动把“上风”让出来,否则就会遭到社会上人们的指责。这也是人们对新娘子的一种特殊的尊重。新人即贵人,哪能与人一生中三个大事中的婚事一争高下呢。若有,此人会遭受众者唾骂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这是旧社会唯一抬高女性身价的一次。
不过,如果有两条新娘船在河道中相遇,往往多会发生随陋俗而生的麻烦了,家家都会龙争虎斗地抢走“上风”。每条船头上的执篙者会使出吃奶之力把船朝“上风”撑,如果双方的船贴得很近了,双方便会下死劲动篙将对方的船朝下推、捺,顿时篙战疾起。若篙子被打断,霸道的一方执篙者还会跳到对方船头,赤手空拳地与对方的篙手打一仗。船后的舵工此时也不甘示弱,奋勇地出手相援。双方从船上打到水里,直到其中的一方筋疲力尽,无力禁止对方的船只从自船的“上风”通过为止。
两只迎亲船相遇并发生争斗时,女方的送客老爷通常是装聋作哑不插手的,新娘子更是呆在船舱里三缄其口,作若无其事状。
双方的水上大战,轻则破衣,重则伤人损船。然而尽管双方大打出手,谁也不能破坏对方船中所运载的嫁妆,更不得撕损对方供在船头处的“恭贺老爷”(这是贴在一块木板上水木印刷的彩色的纸神像)。当地人认为,谁损坏了它们便会遭五雷轰顶。这也是对新人和神的最起码的尊重吧。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柴油机挂桨船替代了人工撑篙摇橹的小木船,可新娘船相遇时,因抢“上风”而发生沉船的,损物甚至新娘子落水的事故仍然屡见不鲜。
八十年代末,我地渐渐风行用四个轮子车接新娘子,一些小轿车驾驶员不顾命地不遵守交通规则,竟然作魔似地沿袭抢“上风”的陋俗,不仅仅与其他办婚事的花轿车抢“上风”,而且与任何正常行驶的各种车辆争“上风”而行驶,大有把脑袋悬在裤带上的匹夫之“勇”,导致交通事故频发。近年春节前后,就发生有不少婚喜车因此横冲直撞冲入农家田地里,或撞倒树木上、电杆,或旋风势追尾两伤,或四轮朝天……。即便有的新娘子未伤皮损骨,也被惊吓得失魂落魄,久久不宁。
昔新娘船打架的,今新娘车肇事的,皆是为争走那个所谓的“上风”。然而即便是一路上争得走“上风”的一方,就真能使新郎家与新娘家在社会上地位陡然尊重了起来?就能保证使新人早生贵子了?其实这极端的不文明的“抢上风”,就船工或驾驶员来说,多系麻木地争强好胜的侥幸心理作怪,纯属不着调的楞头青,认为自己力大或技术高超就能超越对方,进而讨得雇主的欢心,多得点赏钱,多得到别人的夸赞。
这里所谓的“上风”并不是指避开灰尘的上风处,也不是今天水陆交通靠左手一面行,而是指行道上“上手”的方位。“上手”一词原用于我地区古老一套接待宾客的礼俗,古人以东方和南方为上,以日落和北方为下。其实现今人多数不懂这套套和具体做法,是听风就是雨的好奇心作怪。不慎发生事故自认倒霉不怨人。但惹下车损人伤等事就麻烦了,往往把喜事搞成了苦脸,非常不明智。
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崔兆咸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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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兆咸 1938年12月生,长期从事公社乡基层工作,发表数十篇水乡农耕回顾文章及水墨工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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