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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缘文学•小说】红叶飘飘||张勇(甘肃)

时间:2022-03-26作者:gljwm分类:小说天地浏览:332评论:0
【小说】

红叶飘飘

文/张勇

“七叶树”又称“娑罗树”,冠如盖、花如塔,花叠枝茂树挺拔;叶如掌,果如栗,一枝七叶蒴果系……阳光照耀下,树枝上蜷缩的小叶子舒展开来,尖尖地、长长地,象小孩的手指,小巧玲珑,俏立枝头,细细数来,不多不少,每个都是七片。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陈小飞赶快整理好办公桌上的文稿,戴好口罩,走出政府机关大楼往家里赶去。这几天,陇东仪县的天气还有点冷,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影影绰绰。
陈小飞和妻子曹小娥早上出门前约定,谁回家早谁先动手做饭。小区门口,保安和社区工作人员戴着口罩挡在门口,查验手机二维码。护栏上的喇叭里播放着“近期,新冠肺炎疫情在我省金州市等地暴发……”陈小飞赶快拉紧口罩,拿出手机扫了扫回家了。
没想到,妻子早已回家做好了饭。妻子说她今天早上上班期间感觉不舒服,请了假提前回家,中午早点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的饭菜真可口,有孩子最爱吃的鱼香肉丝和蒜苔炒肉。陈小飞赶快洗手盛饭,饭刚端上桌,上小学的宝贝小贝敲门回家了,孩子饿坏了,狼吞虎咽吃起来。陈小飞说,“你这饭做得香的,孩子吃的多快!这两天疫情形势又紧张了,我过两天也得去值班!”
妻子端起碗刚吃了几口饭,转身拿纸巾擦鼻涕,一张又一张,连着擦了几遍。陈小飞问,“你今天不舒服,好点了吗?”“好啥呢,头晕、发热”,妻子说着扶着沙发站起来,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啊!你是不是不合适了……”陈小飞猛然放下碗筷。“前天你去石亮家送礼吃饭,见外地人了吗?”陈小飞问。“有几个陌生人,说话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那一桌人凑不够,把我叫过去一块吃了。”曹小娥说道。陈小飞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这几天有疫情,不能搞红白喜事,这聚集起来风险就大了”“你怀疑我得了新冠?”妻子停下吃饭问。陈小飞说:“门口喇叭上的宣传你没听见吗?”妻子拿出温度计夹在了腋下。这个温度计是2020年底全国爆发新冠时买的,好长时间都没用了。
香喷喷的饭菜瞬间没有了味道,只有孩子还在低头吃着饭。“咱们5月7日那天还去了市内的广土县,和仪县相邻,到现在还没有14天。”陈小飞念叨着,回忆着近几天的行程,“前几天我还下过乡……”,妻子叹息说,“我发热、咳嗽、打喷嚏和新冠肺炎症状相似,要是真得上该怎么办……我就成名人了。”“不可能这么容易中奖吧?广土县和咱们县到现在也没有确诊病例,金州市的疫情也是昨天才通报出来的。”看着恐慌又失落的妻子,陈小飞安慰说。妻子取出温度计,就像炸弹一样,妻子不敢看,递给陈小飞。陈小飞说“唉,没啥,36.9度,不高。”“36.9度,你给我去买点感冒药吧,吃上要是好转了就是感冒,没结果就可能是……”。“药店的感冒药已下架了,就是要防止得新冠的人误以为是感冒,耽误了治疗”陈小飞说。
“我洗锅,你休息,别紧张,应该没事。”孩子吃完饭去整理书桌了,陈小飞端起碗,他和妻子都没吃完,把剩菜全倒进了垃圾桶。妻子如果因疑似症状被隔离,饭没人做、孩子放学没人管是小事,她平时身体虚弱,经常失眠,没病都会整出病来。如果确诊,一个人攻破一座城,太可怕了……陈小飞边洗碗边胡思乱想着。
“要不给孩子请假吧!万一……”妻子说,“怎么请,要是请病假休息一天,明天还得做核酸才能到校”陈小飞说,
“那就让孩子先去上学,我去查了再说”妻子说,“咱们只是自己怀疑猜测,又没有接触史,快去医院查了再说”陈小飞说,“那你还能送我吗?我自己去吧,步行着去,要是给你和娃传染上怎么办?”妻子忽地从床上坐起,边理杂乱的头发边说。“医院六七里路呢,公交肯定不能坐,步行太慢,开车快一些结果就能早知道。”陈小飞劝道。曹小娥说:“好,这会咱们走,你锅也别洗,我也心急火燎的,没法休息。”陈小飞扔下碗筷,象一阵风样的停了下来。
“我挪车,乘早去查查”陈小飞赶快拿着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小车在路上飞奔着,救护车撕心裂肺地叫着,成排的七叶树无精打采的站立路旁。陈小飞打破了沉静说:“不可能得新冠,你去查一下好。”“好吧,万一我要是被隔离,你一定要照顾好娃娃,娃娃脾胃不好,饭量小,要给好好做饭!”曹小娥垂头丧气,慢慢腾腾地说,“唉,昨晚我还去爸妈那了,我要是给他们传染上该怎么办?”“别胡想了,过会你一进医院就知道结果了,不管怎样都给我打电话、发微信!”陈小飞说,红绿灯好象故意开玩笑似的,以最慢的速度转换着。
医院门口两旁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保安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护士在入口处一个个查验手机行程码。外来车辆不能进入,沿路停放摆起了长龙,死气沉沉的爬在路边。陈小飞转了几圈,找不下停车的地方,“你一到预检分诊门口就说清症状,先不要说昨天参加婚宴的事……要不,你随便说吧……”陈小飞还在叮咛着。这是非常时期,医院明确要求进入医院需要说清事由,病人家属不能陪同,陈小飞看着妻子远去的背影,失落的调转车头离去。
这个让外人引以为荣的办公大楼,冷冰冰的站立着。妻子这感冒得的真不是时间,万一……,陈小飞把车停到了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感应灯通透明亮,长长的通道好象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稳稳的停下车,闭上眼睛,头靠靠枕,真想睡一会儿,不能平静,想想自己在单位尽心竭力工作,虽然没有多大贡献,但也没有捅过啥篓子……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陈小飞顺着熟悉的地下通道按下电梯,脚步却象吸铁石吸住了一样,却抬不起腿,心想:万一要是自己有问题,乘坐电梯不是害了别人吗?自己该到那里去?回家,空荡荡的,单位上的工作谁干?到单位去上班,要是妻子得新冠该怎么面对大家?不上班,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该不该把妻子生病的事给老人说一下,和同事该不该说?陈小飞头脑有点混乱,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宣传海报上不是说,走楼梯可以降低传播风险吗?陈小飞戴上双层口罩,转身走向楼梯。单位在15楼,只有两次停电时爬过,上次爬上去大汗淋漓,鞋跟敲击楼梯台阶发出咚咚地响声,回声回荡着。严严实实的口罩闷得心跳加快,气喘吁吁,呼出的热气浸湿了整个口罩。啊!终于到十楼了,剩五层了,陈小飞暗自高兴起来。这时,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如果妻子确诊,他就成密接者了,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陈小飞感觉自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平时给别人讲起政策来头头是道,今天就糊涂了。不行,得马上下楼!不能到单位!陈小飞返身又向下走去。哦,不是都过半小时了,妻子检查应该有结果了。
陈小飞拿出手机,刚准备给妻子拨,心想,妻子要是正在接受检查,那来功夫接电话,他抖着手打开微信,妻子的对话框里显示着:给你打不通电话,我是普通感冒,开了些药,回家了。陈小飞的心头猛然一惊,马上来了精神,准备继续沿着楼梯爬上去,肚子却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今天中午的饭自己只吃了几口就倒掉了。 
七叶树黄色的嫩叶一天天长大,颜色由浅黄变浅绿。叶子象手掌伸展开来,枝头长出了圆筒形的花絮,淡白的小花瓣尽情开放,泛起点点黄色,象白色雏鸟身上的绒毛蒙上了薄薄的白纱。精致纤细的花蕊向外吐露着芬芳,带着微微的柔毛,素美典雅,落落大方,柔弱俏丽。优美高大的树冠,点缀白白的花朵,如俊美的男子,以粗大而有力的手掌托起宝塔似的白色烛台,静候春的远去,夏的来临。一场花海的聚会,吸引来了蜂鸟虫蝶的光临。
仪县的天气也变得象疫情形势一样,更加复杂,忽冷忽热。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吹风,几天暴晒,几天又变冷,人们都不知道该怎样穿衣服,老天爷好象忘记了时令的转换。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陈小飞急忙接上电话,原来是县委办的电话通知,陈小飞详细的记在电话记录上,向领导汇报了开会事项,然后在电话记录处理一栏写上“已办理”的字样。
紧跟着,陈小飞办理了几件网上医保审核,写了两份报告,每天上班都象打仗一样忙,时间象海棉里的水,能多挤点就多挤点,一会就到下午下班时间,要去仪陇佳苑疫情防控值班。陈小飞迅速整理好桌面,赶快往家里跑,顺路买了点加工好的生面条,囫囵吞枣吃完饭,收了碗筷,赶快向值班小区跑去。
夜晚依旧来的早些,柏油路面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路灯照射下,柏油路面反射出淡淡的光。陈小飞跑得满身大汗,正是小区出入人员最多查验健康码和通行码的关键时刻,陈小飞和交班的同事象征性点了点头,横着身子站在小区保安室一侧,用身子挡住了小区通道,小区值班室张贴着3处行程码和健康码二维图片,每当有行人进入,陈小飞感觉自己像自动门禁一样,反复机械的说“请扫一下码”,然后用手或用眼睛示意行人用手机扫码,“咔嚓”手机扫过码以后,陈小飞赶快拉紧口罩低下头倾身向前,查看手机屏幕上的行程内容。有的行人手机轻轻一晃就收起手机,陈小飞就会迅速阻拦,仔细查看方可放行。涉及省市外行程的需要登记,然后用手机上报社区网格员。
仪陇佳苑小区地处县城中心,小区大门口门禁系统自动识别车牌号,登记了车号的私家车自动通行,没有登记车牌号的车辆经询问缘由后,由保安确定是否放行。两边行人通道1米多宽,疫情期间为了便于查验通行码,只留一个出入口。一会,陈小飞和几个门卫值班人员忙得大汗淋漓。门卫老李说话口腔大,嗓门高,只要老李一声吼起来,进入小区的群众安安静静自觉排起了队伍,一个个按次序等候查码、登记,工作轻松了许多。
一位大约60岁的老年人出来了,嘴里竟然吸着烟。陈小飞赶快上前说:“老人家,请戴上口罩!”那位老人头也没回说:“我呼吸新鲜空气!”戴口罩是保护自己也是对别人的保护,病毒不会长眼睛,每个人都能成为病毒传播者和受害者。陈小飞生气地说:“不管怎样必须戴口罩!”过了一会,那位老人又返回小区,戴上了口罩,查验行程码正常,无外省市行程。
哧,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下了,陈小飞向前一步,黑色玻璃徐徐降下,一位小伙坐在驾驶室上,汽车内播放着流行音乐,手机上行程码显示了出来。“啊呀!你这行程还复杂啊!”那位小伙说,“就你难说话,天天挡不让我出入。”陈小飞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有点懵了,想起了昨天自己把这个小伙挡在了小区门口,仔细登记放行后向社区报告了有关情况,倒没有为难啥呀。陈小飞反问“你这14天,走了大半个中国,难道你不清楚疫情防控政策吗?你先下车,再登记一遍,然后我向社区报告。哦,你的行程这么复杂,应该居家隔离啊,怎么出来了!”陈小飞猛然想起隔离的要求来,这才发现这位小伙一手握方向盘,一只手还提着吃的东西,辩解道“你们让我居家隔离,我全程带口罩找了点吃的拿回家吃,在饭馆门口要了点吃的,难道要饿死我吗?”陈小飞头脑发麻,居家隔离的擅自出家门,太危险了,如果情况严重谁也无法承担,事已如此,总挡在这里还会影响小区车辆正常通行。
看着远去的车牌号,陈小飞深深的出了口气,翻开前天登记的档案,立即和社区网格员通话联络说明了情况。
一会儿,社区工作人员来送“暖心餐”,陈小飞高兴地接住,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保安老王说,小小一碗餐,礼轻情意深,大家笑起来,这保安文化水平高,出口成章啊。
又一会儿,县委督查组的工作人员来了,查看防控措施落实情况,督查组的几名工作人员都认识,闲聊了几句,询问了值班到岗情况,陈小飞感到很高兴,心头热了起来。
值班室门口凉嗖嗖地,门前行人更少了,探照灯陪伴着疫情防控值班的人们,爱光爱热的虫儿也跑来凑热闹。又一会儿,县纪委明查暗访组来了,询问工作流程,强调在疫情防控中如果落实措施不严格导致小区内管控人员漏管、脱管的要给予党纪和政纪处分,按值班名单进行责任倒追,直接处理到人……陈小飞倒吸了几口冷气,看来疫情防控值班,只能干好,不能有丝毫疏漏。
小区门口护栏上挂着无线喇叭,一遍遍播放着:“近期,国内疫情防控形势异常紧张,呈多点散发状态……”
一位穿戴整体、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来是到哪里喝酒了,那位男士毕恭毕敬掏出手机,扫完码后显示近期没有外出行程。男士又拿出“中华牌”香烟,一支一支发给门卫。陈小飞不抽烟,没有接,那人双手合十,鞠了个躬,消失在夜幕中。没想到,一会儿,那位男士又出来了。门卫老李问:“这会出去干嘛!”那位男士又逐一递烟说:“出去买瓶酒,马上回来……”
楼上的灯渐渐灭了,小区也安静下来,周围更加空旷,陷于寂寥。七叶树静静的矗立着,也和这个城市的楼栋一样,陷入了沉思,慢慢进入梦乡。陈小飞思绪万千,值班人员守候着万家灯火,万家灯火守候着值班人员,自家小区、隔壁小区都有值班人员,他们有的是共产党员、有的是干部、有的还是拿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保安们,如一颗颗螺丝钉、如一片片马路砖,默默无闻付出。
午夜一点钟了,值班的保安要休息,陈小飞在保安的催促下,在夜风、繁星的陪伴下,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七叶树吮吸了大地的养份,好象要和街道周边的楼房一比高下,拔尖似得生长着,枝杆努力向蓝蓝的天空伸去。绿叶覆盖了树枝,高高的七叶树干旁若无人撑起了大伞,挡住了炎火夏日、徐徐微风。一行行七叶树挺立在一起,象护卫边防的解放军战士以竦爽英姿矗立街头,一直排向远方。微风吹来,七叶树摆动着碧绿的树冠,掀起海浪般呼啸声,放开歌喉给树下乘凉人唱响青春之歌。疲倦的汽车、累了的行人、街道上售卖水果的商贩纷纷躲在了七叶树下,尽享着七叶树华冠下的阴凉。
陈小飞,因在疫情防控中落实措施不细致,导致出现居家隔离人员反复外出,造成不良影响,依据疫情防控执纪的相关要求,给予警告处分。
处分通知就在眼前。
陈小飞这几天头昏脑胀,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寝食难安,心情难以铭状,痛苦的忏悔、自责着。
自从那天仪陇佳苑的王姓居民居家隔离人员外出被县上另一处查验行程的关口截获后,县纪委对当班人员执班情况进行了多次询问,卫生局机关纪委也找陈小飞谈话,医保办主任也试探性问了一些当日值班情况。陈小飞一遍又一遍向上级领导、调查人员讲述自己的履职情况和想法,又时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象祥林嫂一样委屈、一样爱唠叨,又时又觉得自己绺由自取,在调查材料上签字,盖上红手印。陈小飞知道,有些询问是在追责任,有些询问是在避责。
那个夜里被挡住的开小车进入小区的男子,姓王,是一名企业员工,曾出差到外地采购物品,返回后应该落实14天居家隔离。陈小飞第二次将情况向社区人员衔接汇报后,王姓男子有事又外出,小区门口值班的原则是“凡进必查”,外出时不再查码。闲着的老人们,一天能到门口出来十几遍,取快递、接孩子上下学、购物等,“戴口罩、不外出、不聚集”的宣传对他们毫无作用,姓王的管控对象开车外出时没有被发现,恰逢陈小飞值班。
多年来工作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也涌出心头。
十年前,陈小飞大学毕业两年后,在众多招考人员中脱颖而出,幸运考入了仪县李山乡人民政府。陈小飞在农村工作不是下乡帮群众栽树,动员收取养老费、医疗保险,就是修路、打扫卫生。他最不喜欢的是打扫卫生,不是怕脏怕累,而是陈小飞觉得应该少做“锦上添花”的虚事,多做为群众“雪中送炭”的实事,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陈小飞从乡政府外出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回来时满身灰尘,一身疲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头。
陈小飞也有梦想,就是招考调入县直部门,工作整齐舒适。夜深人静或晨曦初现时陈小飞都会捧着书本,或在书桌前,或在乡间羊肠小道上认真读书学习,接触到文笔较好的文件,他都会摘抄精彩语句。甚至在会议室,领导滔滔不绝讲话时,陈小飞就会翻出笔记本,默默念诵。
机会来了,县委办、县委组织部、县政府办要面向乡镇招考部分工作人员充实到文秘岗位。李小飞踌躇满志报了名,笔试结束后,漫长等待中笔试成绩迟迟没有通知。李小飞心想,也许参加报考的人员较多,自己的成绩靠后没有面试机会,让这次报考的事情静静过去吧!
那段时间,正处于收取农村合作医疗费用、登记核实退耕还林面积最紧张的时间。虽然合作医疗费用的缴纳属于个人自愿,但总有部分群众,对政策不理解,或者家庭收入少,经济困难不想缴纳,需要乡镇、村社干部逐户去讲解政策、宣传动员。乡上总体下达了一月内收缴总额85%的进度要求,陈小飞所联系的村属于典型山区村,群众居住分散,外出务工人员较多,加之有两户群众已经整户外迁新疆,收取难度更大。陈小飞每天早饭吃完后,骑着自行车往村上赶,村上干部今天这个要去给亲戚送礼,明天那个要到城里看寄宿的学生,甚至有的迟迟不来上班,陈小飞陪着一天收不了几户的钱。
那天,陈小飞正在一个山区村庄和村社干部一块入户动员缴费的事,乡上一名干部追来了:“你的电话怎么了,一直打不通!县上通知你去参加招考面试。”
这个山区村手机信号较弱,经常打不通电话,看来是参加县上招考的笔试成绩通过了,突然通知面试,已经没有时间回单位换衣服吃饭了,陈小飞只能到山下沿路等公交车直接到面试地点。
幸运的是,公交车按时到站,陈小飞顺利到达县城,找了个僻静的墙角,用餐巾纸擦了脸上的汗,跺了跺鞋上的泥,已经2点钟了,没有时间吃午饭,顺路买了个酥馍装在口袋里,赶往面试点。参加面试的人员陈小飞有的还认识,相视莞尔一笑,默默走进了面试点。
那次招考并没有被录用,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小飞继续在李山乡工作,日子一天天重复着。三年前,县医保办招考人员时,陈小飞吸取经验教训,做了充分的学习准备,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县医保办工作。
乡里人进城,机会难得。陈小飞经常加班加点工作、学习,家门口近在咫尺,依旧不能按时回家吃饭,不过比远在乡下一周回一次家好多了。
……
这几天,陈小飞觉得到处都有人盯着,有人专门给领导打小报告一样,心情抑郁,极不自在,整日睡不着觉,工作效率也大不如从前。
“大不了不被提拔,别想那么多了”,这是近几天家人和同事给他说得最多的话。陈小飞心里惦记着,自己平时象个没头的苍蝇忙个不停,天天加班,连县委机关门房保安都看着烦,如果工作量不减,以后出现疏漏再被处分怎么办。
一场秋雨一场寒,七叶树以一年的坚守,孕育了孩童拳头般大小的果实“娑罗子”,如弥猴桃穿着灰色的毛绒绒的外套点缀在枝头,有的掉落下来,不小心砸在了树下停放的小车上、坚硬的水泥路,不时发出清脆地“咚”“咚”声,一遍遍演示着重力加速度和自由落体的规律。有时落在行人的身上,打得行人传来一声尖叫,手抚着头,疼得尖叫着跑起来。有的老年人,手提袋子捡拾起来,拿回家备用。爱玩耍的小孩随手拾起果子,成了互相攻打的“子弹”。也有人迫不急待拿起杆子,敲打枝干,一颗颗果子如冰雹般掉落下来,一会就装满空空的袋子。秋风吹来,红红的叶子在风中纷纷凋落,猝然脱离树枝,象一群飞鸟般在风中飞舞,在初冬的萧杀中落于地,归于尘。
“你这文件怎么起草的,错误满篇”医保办王登发主任将一沓文件夹甩在桌上出去了。医保办两间办公室,摆布着4张桌子,桌子上垒得高高的材料,象丰收的麦堆,随时要倒下来。就这些东西,压得陈小飞喘不过气来。被警告处分后,工作量不减反增,整夜的口干舌燥,工作效率明显下滑,加上工作量没有减,陈小飞象泄气的皮球,象霜打的茄子,蔫不拉耷。陈小飞拿过文件夹,果然今天的文件出了几处错误。
黑云压城城欲摧。“我辞职算了,工作太多,干不过来!”李小飞委屈地憋红了脸,给王登发主任说。王主任衣服笔挺、大腹便便,用手捋了一下头发说:“不就是处分么,谁没背过,这工作就得干好!”
陈小飞十分生气,觉得任何争吵都无所谓,写了一份慷慨激昂的信,把自己对工作的看法、建议长篇累牍的写了近10页,当面交给了人社局领导,要求重新安排个岗位。
信写出去了,陈小飞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或许是灾难,或许……,他不敢想,但也只能如此。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那个信件如石沉大海般沉寂,时间仍然在忙碌中度过。一天下午,又一个电话打乱了陈小飞的步子,抽调陈小飞到防控办工作,他的工作和同事调换了一个。
新的岗位,陈小飞觉得这一过程并不体面,无可耐何,只能继续上班。看来拼搏十多年的县直机关也并非安乐窝,所幸的是这段时间疫情防控形势乐观了许多,每天起草、印制文件、督查检查,防控办偶尔晚上值班,但工作相对轻松了。工作在上下班,单位和家中来回穿梭、切换。冬雪徐徐落下,从淅淅沥沥的夏雨,到连绵的秋雨,一切变化是那样的快。七叶树无惧严寒,笔直的树干在寒风中挺立着,鸟儿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和零星的枯叶一起等待着寒冬后的新生。
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张勇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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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男,甘肃华亭人,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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